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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我18歲走進一個叫「未來」所打造的迷宮裡。

一切快如閃電的日子,因為去年到今年所有事物如日出日落般的重覆,我只記得今年是18歲重大年度卻忘了每堂課都是專業科目的學期,所以春夢還未來臨惡夢直接就降臨到期中考成績,全班有半數的同學都21,就是有一半科目成績不及格,如果期未考沒把分數拉上了,不是休學就是回家當兵單,接到滿江紅的成績單嚇到我期未考前1個半月就進駐建財家備戰。

建財倒是老神在在的念我:「想當歌神哦,KTV再去阿,每周都去幫每個人慶生很HAPPY是吧,休學後直接去KTV當小弟,將來升店長這職位真是棒ㄚ」。

我ㄧ直緊抱著他的佛腳淚眼求助:「請帝君大發慈悲,救救弟子吧!」。

他只好無奈的叫我今晚前先把身後事交待完畢,明天才能專心的念書決戰期末考。

我事先有評估過養樂多的成績靠推甄就能上榜的機率很大,就算上考場初試失常的話再考我們學校夜間部也不成問題,以後能一起同校也是極佳的選項,就在電話中和她說我紅字危機要閉關念書,暫時不能聯絡等到我出關後再說。

那知她還是一邊吃飯一邊和我聊:「哈哈、原來你也有今天哦,紅字大王要提早畢業嗎?,快去專心你期未考吧,我的聯考不用擔心啦連我班導也說我推甄應該會上,OK啦」。

聽到她自信滿滿又帶點風涼的嘻笑,聽得我臉都快黑了掛完電話後,準備要來場逆轉勝的特訓了。

建財陪我每天讀到晚上11點,早上4點準時起床再念,咖啡喝了一周後被周公打敗了,改換喝雞精18天後又被周公打敗了,要換終極武器出場了。

席維斯史特龍「洛基」的電影原聲帶,早上4點一起床就聽到這背景音樂馬上像洛基一樣一拳就KO了周公戰鬥力直飆到破表,除了白天正常上課外一個半月像沒有退路的戰士不停狂念、死背、硬讀、強記下終於戰完了期未考,結果是絕地大反攻的ALL PASS,我高興到想跑去校長室放鞭炮,連我自已都不敢相信是ALL PASS,本來很害怕會有一科工程數學被當的,急拉著建財打我一巴掌才確認不是在作夢。

直對他說:「恩公、恩公、我的今世大恩人,除了以身相許外要怎麼報答您呢?」。

建財說得意的說:「要報答我這大恩人,那想想後天我18歲生日要怎麼幫我慶祝吧」。

我說:「當然是約還考後還幸存的同學和小芬一起去KTV唱張學友的歌唱到掛」

一聽到要約小芬去,建財也忘我這次大危機的起因,就在校門口一起開心的唱起「吻別」了。

 

KTV散場前阿酷交待我明天記得收拾好個人物品準備搬到新窩了,因為過了暑假後高年級生就要搬出學校宿舍,阿酷是個思想很沉穩周慮的人,很難想像他是來自熱情的南台灣,話不多就安靜的事情安排好,老早就租下學校附近一間整層樓的透天厝,有十幾個較熟的同校男生一起同居,有了個人房終於不用半夜聽到有人打呼失眠了。

新房間還沒收拾好我就心急的打給養樂多,接電話是她姐:「奇怪她沒告訴你去香港玩嗎?

一個半月沒聯絡了,當然我不知道就問說:「多姐,我最近在忙期未考,她突然去香港玩是怎回事呢?

多姐說:「她聽到推甄上了台北的亞東工專高興時正好從香港回台灣度假的舅舅幫她慶祝,就一直吵著舅舅說沒去過他香港的家玩過,很庝她的舅舅當然知道她想去玩的地方是香港海洋公園就帶她去香港玩了,大概一周就回來了」。

聽到時雖然心裡有點掃興,還是在電話裡說:「那麼…..多姐,她回來時記得叫她CALL我喔」。

 

當晚我開始替我的第一部漫畫「YOU ARE ALL」打草圖了,那一周雖然畫了些基本的圖稿但總覺得技法很爛,樹仔拿給我這期的漫畫周刋背面有刊大然出版社在台中開設漫畫家培訓班的廣告,雖然費用很貴但想到我二三流的畫技還是去參加正統漫畫訓練。

才第一堂課就見識到什麼是專業,光畫筆就有分G型筆、直線筆、圓頭筆…….等各種基本的漫畫工具,更別說是分鏡、對話框高階的術話,果然我存了幾年的壓歲錢花的是值得的。

 

過了一周後我想她應該回來了,想問她香港海洋公園好玩嗎?可是接電話的人還是多姐:「佳龍啊,舅舅在旺角開的餐廳暑假正缺人手忙過不來,養樂多就留下來幫忙了,大概一個月會來,到時我再時我再叫她CALL 你」。

話我才聽到一半心裡就開始慌了,一個月後暑假都快結束了,去台北後以後要如何見面和聯絡呢?150公里的距離我開始懷疑我們之間的感情能夠不變嗎?雖然曾經提起想要告白的念頭去半玩笑的問她,但聯考的壓力讓她跟本無心投入其他事物,原來計畫著趁著去台北前的這個暑假想出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模式和她聯繫不變,一切一切的突然讓我每天越來越不安的開始胡思亂想。

 

每周半天漫畫訓練班和自我練習的時間跟本填不滿每天對她想念的時間,每隔幾天還是會有其他朋友18歲的KTV慶生時間,明明唱的歌是祝你生日快樂的歡樂歌曲,但是一首首的副歌唱勾起我的思念,偏偏建財、樹仔、小芬和蕥姐每次都必點張學友的「一路上有你」。

妳知道嗎 愛妳並不容易 還需要很多勇氣

是天意吧 好多話說不出去 就是怕妳負擔不起

 

妳相信嗎 這一生遇見妳 是上輩子我欠妳的

是天意吧 讓我愛上妳 才又讓妳離我而去

 

也許輪迴裡早已註定 今生就該我還給妳

一顆心在風雨裡飄來飄去都是為妳

 

一路上有妳 苦一點也願意 就算是為了分離與我相遇

一路上有妳 痛一點也願意 就算這輩子註定要和妳分離

 

一路上有妳 苦一點也願意 就算是為了分離與我相遇

一路上有妳 痛一點也願意 就算只能在夢裡擁抱妳

每唱一次我的心情更加的難受,有一次唱到我哽咽到唱不到下一句,還是硬撐起笑容交給樹仔代唱,18歲的生日慶祝KTV總不能讓歡樂的氣氛被我破壞,誰知那時樹仔唱不到最後一句早已涕淚交集的哭到比現場音樂還大聲。

連忙把他帶出KTV的一處無人的角落,她才說被白怡靜甩了。

我很驚訝的問他怎麼回事,因為樹仔和他們班的白怡靜交往還蠻順利的,

前天還看他在吸統一布丁說在練習法式舌吻的要法,準備要來個特別二疊安打。

樹仔說:「我吻了她之後以為白怡靜會很開心的,可是她卻對我說對不起,她忘不了前男友,這個吻就當是送給他的吻別」。

我無法確定樹仔這次的失戀是不是比我還要難受,每天陪他騎著金旺四處去散心,也順便拍些漫畫背景所需的素材照片,但是我內心的焦燥不安卻沒有停頓過,有次在大肚溪的出海口拿著天上都有社借來的高倍素望遠鏡看海的遠方,天真的希望能夠看到在旺角的養樂多是什麼樣表情,好久不見了的臉孔卻在不見海的另一邊,妳好嗎?

 

大學聯考放榜了,孟波考上台北的輔仁大學,阿山哥考上了基隆的海洋大學,阿有考上了台中的東海大學,因為當時大學的錄取還很低,我的三個麻吉都能上大學當然要歡慶一下,除了去KTV嗨歌唱到死的歡慶是必需的之外還在一家平價海鮮餐廳辦了一桌,略帶點酒意裏的聊天,忍不出來說出了些關於我和養樂多這段時間的事。

理智型的阿山哥說:「你是在裝肖維嗎?她只是當你作伴讀的工具人而已,工具用完了當然沒利用價值,不丟掉還要留下當紀念品嗎?

感性型的孟波說:「怕什麼我也在台北念書,你常上來找我順便見她,什麼遠距離的魔咒是沒自信的人藉口」。

老實型的阿有說:「你女人緣那麼多,連上次去一中街看球鞋都有俏麗的工讀生向你要電話,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他們一言一語對話弄得我更加心亂如麻。

 

在家鄉裡的時間除了幫忙綁漁網和MINI玩外,常常會發神經的故意從養樂家巷口經過看她會不會突然提早回來,每天傍晚都會一個人爬上鰲峰山上看夕陽,每天看著夕陽落下就少了一天,能見到養樂多的日子就更近了,帶著越來越荒亂無措的心情一直等待。也不知道是那一天的黃昏孟波、阿山哥、阿有、樹仔去我家找不到竟然爬上山找到我,看到他們,我很高興又吃驚問說「整個鰲峰山上那麼寺廟也多你們怎麼知我在青雲嚴看夕陽?」。

阿山哥指著亂丟四處的衛生紙卻扯說:「是哥們當然能感應到,痴情兄該不會躲在這偷哭吧?

我反搏說:「靠北ㄛ,你娘才在偷哭ㄟ,晚上這很多情侶來這打野砲,沒看到保險套也亂丟嗎。」

樹仔很白爛的說:「那晚來這偷拍,威脅來個3P後,再把帶子高價賣給狗男女,人財兩得,爽YA」。

孟波也搭腔說:「那我們以後若找不到工作失業,就在鰲峰山上合開一間廟,來個陰陽雙修合法的騙財騙色,不過說好了我要當廟公不要和我搶第一發」。

瞎扯了一大堆有的沒的五四三後,阿有指著遠方龍井火力發電廠那四根煙囪說:「不管以後會如何我們四個就像那四根煙囪站立在那永遠那挺你挺到底」。

我知道他們會的。

 

 晚上接得多姐的電話說:「香港的啟德機場因為臨時大雨班機大亂,後天我妹才會回到家,不過馬上就要上台北了,你時間要抓緊」。

105天沒見過養樂多了,不知道為什麼累積了一個夏天的思念來到能夠見到她的前一刻,忐忑不安的心情卻一直不斷的從內心湧出,因為阿有從國小就和養樂多同班過也算是熟人,就臨時拜託了阿有陪我去養樂多家,到了巷口總算見到了養樂多和她姐,養樂多雖然外表沒什麼多大變化,但是對話間突然變得像陌生人一樣,這是我日思夜想人的卻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陌生到連問她能不能晚一天上台北的勇氣都不敢說出口,我說沒幾句話就已經停頓下來,一個暑假的等待竟是如此,四個人呆站在巷口,時間好像彷彿暫停了一個世紀,多姐感覺到場面不對勁就故意說: 「養樂多那明天下午二點陪妳到火車站,行李有點多要不要叫佳龍來幫姐提」。

養樂多冷冷的說:「隨便啊」。

其實我當時心就已經涼了,只是多姐還是做個手勢,暗示我一定要來。

那天中午1點還是提早發動機車帶著一封信要交給她,才到第一個紅綠燈口兩台車子相撞,車主佔據整個車道互罵著,幹、吵什麼,你們要狠點就各拿把開山刀呼伊死比較快,心裡是這麼想的。邊看著手錶離發車時間已不到30分了,馬上繞道但誰知最後一個紅綠燈,機車突然熄火,就快到火車站了,就丟下所有的東西往前方一直跑。

155分,只會誤點的台鐵突然因為火車站的時鐘故障提早開車了,我衝到月台腦海一片空白,看到養樂多的側臉在我眼前呼肖而過。

多姐看到後我也沒問些什麼就說:「小女孩長大了,也許就像小鳥長大了想要自已飛飛看看外面的世界吧,許或累了倦了會想飛回巢了吧」。

最後我把那封信丟到鐵軌旁到小河隨河水一樣流到未知的地方,一個人獨自的坐在火車站內,不知道要想什麼也不知要做什麼,就安靜的一直坐著,不知道過了多久。

火車站夜燈開了,又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火車站的站務員問我:「同學,未班車已經開走了,是不是錯過時間了」。

那個站務員所說的話是對的,錯過的時間、錯過的人就像火車一樣鳴笛發車後就不可能再回頭一樣。

回到家攤軟在床上,收音機裡播放著陳昇唱的「多情兄」但是什麼感覺都沒有,都沒有…………………………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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